打枣

　　早上去探矿买又甜又嫩的玉米，看到有卖枣儿的，凑凑热闹买了一兜儿。 

　　尝一尝，肉质紧密，略带甜，很像小时候姥爷家种的，那种主要晒成枣干的品种。不禁欢喜起来，半带着惆怅。 

　　童年时姥爷家有两棵枣树，两棵石榴，一藤葡萄，一株无花果，还有山楂树、樱树、迎春、腊梅、牡丹、芭蕉好多好多的植物，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，两棵枣树就挂满了青青红红的果实，在太阳底下闪着诱人的亮儿。赶到周末，大伙儿都在的时候，爸爸和舅舅就搬了梯子爬到屋顶上去，拿着竿子打枣儿。系上大人们做饭用的大围裙，两只手扯着裙边，满脸乐开花地等着那第一竿，便是我最喜欢干的差事了。 

　　打枣的只管在屋顶上挥杆，傻站在树下的我就没什么接枣的技巧了。看见枣儿带着十足的冲劲儿噼里啪啦往下掉，我就忙昏了头了，东奔西跑的还得顾着脑袋少挨砸，往往枣子打完了，我的围裙里也就十几个的样子，但心里怪高兴的，手里的大红枣早就揉进嘴巴里好几个，鼓着腮帮，话都不能说了。 

　　枣打完了，就充满收获的喜悦了。大家一起，小铁桶、簸箕、筐儿篮儿都用上了，蹲在地上捡了洗干净，就要放在太阳底下晒枣干了。也曾跟爸爸爬过那屋顶，闹过上去了下不来的笑话，还挨过蜜蜂的蛰，但都无妨，那些欢声笑语就冲淡了，便成了日后有滋有味的回想，囫囵吞枣般的，囫囵掉的是枣子砸在身上的生疼和蜜蜂的怒气，清甜甘脆的味儿留在了嘴里和心里。 

　　大部分的红枣儿晒成干，留到过年包豆沙包和枣卷子。还有一小部分半青半红的，大人们就用篦笼上火蒸熟，用作晚饭后的零食。掂起一颗，手指轻轻一捻，皮就脱开了，露出黏蜜的枣肉来，嘴儿抿抿，舌儿一卷，浓厚的甘醇就散开了，蜜一般地扯出丝来…… 

　　从探矿带着水果回家，洗干净了放在果篮里，自从上班了，总是有看央视音乐台的习惯。《立体声》前是《风华国乐》的周末版，古筝的“云之南”，吕远的“泉水叮咚响”，卞留念的“春梦”，一曲曲地撩拨人的怀念。听到后来，竟是那样的巧，是一曲民歌改就的“打枣”，唢呐加口笛，吱吱哇哇就是那农村逗趣对唱的热闹。 

　　那时候总是讲“爱劳动”，打枣的劳动谁不爱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