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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诗经里清丽的枣树

时间:2015-06-18   作者:梦笔  【转载】   来自于:昭通日报    阅读

    “八月剥枣,十月获稻”。古人喜爱枣树,更喜爱丰收的稻黍。枣树枝繁叶茂诗经的章节,枣子熟透暗香诗经的扉页。古老的诗句就在诗经里璀璨着,苍迈飘逸,呈献给秋天一幅辽远而壮阔的自然画卷。

    打开诗经,我的双腿从故乡枣树的记忆中途迢迢赶来,想赶在诗经还没有因困乏而掩卷之前,在枣树下歇一歇疲惫的脚,伸一伸酸痛的腰,短暂回望和祭奠曾代表着祖辈的故土和出身的枣树。作为保持亲近的根脉,枣树不会因我的漂泊而中断曾经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她们就是我的亲人,生长在衍承的家谱里,她们善于吃苦耐劳,从不选择生长环境的瘠与饶。回忆她们,有欢喜,有甜蜜,更有痛楚。我一直对枣树朴拙的爱和明澈的表达毫不避讳,时至今日,我仍像一只久离故土迷失多年并蛰伏在枣花上的贪婪的蜜蜂,枣花和翅膀,是我唯一与故乡割舍不断的脐带。

    诗经的土壤是肥美的。春风里,祖辈栽下的上百棵枣树相互偎勉,她们早早站在等待里,不想辜负古人别在诗经里红彤彤的赞誉。这惯于沉默、耐旱、耐寒、耐涝、灰褐色脸颊及性格赤条而皴裂的枣树,只需要一场四月的春风,春风里没有剪刀,枣树所有的枝条便约定成俗,齐刷刷举着嫩芽儿在枝头上颤动着微笑。这是枣树蓄积了一冬的心神和气力。嫩黄而透明的翠芽,像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,在枝头上嬉戏扑棱。扑棱着枣树曲茎伸展的枝条一路飞来,越过霜降、小雪、大雪、小寒、大寒、雨水、惊蛰,翩跹着飞入色彩清丽的春天。飞着飞着,枣树就绿意茸茸了,春天就翠绿盎然了。

    经过几场春风挟着春雨的频顾,枣树托着葱郁的叶子进入火热的夏天。夏天是枣树丰腴的花季。米粒般大小的枣花娇小可爱,从叶缝里探出羞答答的小脑袋四处张望。这米粒样的枣花,开满我家的枣树林,开满诗经章节的枝枝杈杈。她们不知疲倦的灿烂着,引来孜孜不倦的蜜蜂赶集似的采蜜,采隐在蕊里的情窦初开,采转世里欠下的风情月债。

    在苏轼豪迈清忧的诗句里,诗经中的枣树更加生动和鲜活。“蔌蔌衣巾落枣花,村南村北响缫车,牛衣古柳卖黄瓜……”仲夏来临前,金灿灿的枣花如同桂花似得簌簌飘落,一地的花瓣,一地的金黄,余香依然喷涌四溢。而心事细腻的母亲,忙罢农事后扎起头巾,手持一把干净的扫帚,漫步于花红柳绿的仲夏,漫步于诗经浩瀚的枣林,在祖辈栽下的那株最大的枣树下清扫并收拾着一地精灵般的枣花。母亲将枣花洗净晒干,倒入防潮的玻璃器皿,待金秋的枣子熟透精挑后一同倒入白酒封存。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春节,亲朋好友客叙光临,煮一壶清澈芳香的枣花酒,便是胜过“枣花村”的天然佳酿了。这些记忆刻骨铭心。母亲在1990年的春天病逝,那时枣树还未发芽。而后来,父亲像母亲一样,操一把干净的扫帚,在那株大枣树下清扫着枣花,潜踪匿迹着我的母亲曾经白发青衫和蔼可亲的以往。年少的记忆中,因母亲在,父亲从未做过或从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枣树下打扫枣花的身影像是一个人,干脆就是两株枣树,永远在诗经里苍翠清丽着。

    枣花谢了,蜜蜂飞了。六月的枣树上便结出密密麻麻的枣子,她们耷拉着翡翠样的小脑瓜,经夏日风雨洗礼后,青青的果实,清清凉凉的熠熠闪光在婆娑的枝叶间。七月里,枣子的腚部开始泛起羞涩的红润,到了中秋,熟透的枣子坠成了颤悠悠的玛瑙,沧桑的枣叶再也无法遮挡。这红得剔透,脆得娇滴的枣子,就像待嫁的姑娘,迎来了贩枣人的吆喝声。俗话说得好,“七月十五枣红腚,八月十五打干净。”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,架起长梯,登上枣树,用力摇晃,枣子便雨点般砸落在地上。由于我家枣树多,打枣季节往往请邻居们帮忙,人们开心的守着枣林吃个够。那时,善良温厚的母亲,每每臂弯里都挎着篮子,挨家挨户给邻居们送去枣子。这原生态的民间真情,闪烁着朴素而恒久的光芒。除卖给枣贩子外,还会留下少许晒在房顶上。晒好的枣子,再留下少许蒸年糕、年饼外,还是要卖掉的,以备捉襟见肘的年关。早些年,家家户户的日子像冬日里枣树裸露的枝桠,光秃秃的,不用捂着,就一览无余。“桃三杏四梨五年,枣树当年就赚钱。”,我不敢确定,这是不是勤劳的祖辈栽种枣树时纠缠困窘的初衷。

    祖辈栽下的枣树还是没有幸免一难。那年,84岁的父亲因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,亲眼目睹了上百株百年枣树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大片大片的倒下。父亲老泪纵横。

    故乡愈来愈远,愈来愈模糊。失去了枣林,也就失去了永恒的乡愁。故乡回不去了,就像离枝的枣花和枣子再也回不到枝头。如今,我记忆中的枣树林,只生长在千年前的诗经里,她们永远苍翠清丽着。而我只能坐在诗经的岸上,怅然唱着:“蜉蝣之羽,衣裳楚楚。心之忧矣,於我归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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