枣花飘香

　　前两天，带着女儿去姥姥家玩。姥姥家的院子不大，一棵枣树占据了院子的半拉。大概有一阵子没去姥姥家了，枣树竟挂满了枣花。

　　驻足树下，枣花伸手可及，枣花很小，一朵一朵密密地点缀在叶子中间，散发着浅淡的香气。姥姥见我们来，便招呼我们快进屋。女儿飞似地跑到屋里，姥姥拿出各种好吃的招待我们。女儿吃得好开心。我坐在一边，看着姥姥呵呵地笑。

　　姥姥的屋子收拾得干净又条理，但姥爷走后，屋子里总感觉缺点什么。两年前，姥爷得了脑中风，之后恢复得还算不错，只是拐杖要常伴左右。姥爷喜欢那棵冬枣，那是大舅托人从沧州弄来的，院子里有枣树就如同大儿子在。每年，冬枣树挂果的时节，枝条都被压弯，姥爷会拿木棍顶起来。去年中秋时，我和女儿去摘枣，原本在沙发里瞌睡的姥爷听到有打枣的声响，“噌”地从屋子里跑出来，拐杖都忘了拿，嘴里嘟囔着，“就你馋，摘俩吃还不行，还拿杆子打！”姥姥则在一旁呵斥他，“老东西，老糊涂了吗？外甥吃个枣，看把你急的！”其实我知道，姥爷只是想把这一树的枣子留给大舅，因为大舅工作忙，不能总回家探望二老。为了不让姥爷生气，我赶紧丢下杆子。

　　在姥爷住院的时候，我还提起为摘枣被姥爷怒骂的事，姥爷有气无力地笑着。听着亲人们回忆曾经，畅想未来，姥爷总是攥着大舅的手。母亲说，“你姥爷这一辈子不容易，有什么难事都没让孩子们费过心，你大舅是我们兄弟姊妹里最有出息的，也是他的一个寄托，有他大儿子在，你姥爷心里踏实。”母亲说着说着，眼眶里就渗出泪来。这让我想起《常回家看看》里那句歌词，“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，一辈子不容易，就图个团团圆圆”。

　　姥爷弥留之际，姥姥哭得最伤心。从小跟姥姥长大的我看着心都碎了，我舍不得姥姥那么难受，我把姥姥拉到一旁安抚她。姥姥耳朵不好，但她能明白我的意思，她知道，姥爷的病很重，留不住了。那天，我突然想，如果哪天姥姥要离开了，我将会怎样？心里咯噔一下，我不敢再多想。自那以后，有事没事就喜欢带着小女儿到姥姥家转转，看着姥姥好好的，我心里也踏实。

　　今年的枣花开得很密，想来又应该是个好收成。只是小院比往年冷清了不少，再没有那个坐在院子里发呆的老头儿，再没有那个曾经满是抗战年代的精彩故事，再没人为了几粒枣子把我和女儿臭骂一顿。庆幸的是姥姥还在，院子里的枣花还在开，小菜畦仍然绿油油的，感觉很好。

　　枣花的香气不似槐花的香气那么浓郁，颜色也比不上牡丹、郁金香那般艳丽，而它却含着饱满的花蜜挂在枝头，等候蜜蜂采撷，等待花落结实，为后人留下枣子的香甜。枣树啊，你快快长，我定会常来看你，因为那里有我亲爱的姥姥！